第九百零四章
不胜唏嘘
潞陵城,市井巷陌深处,隐匿着一间酒肆。
其雅间之内,雕花窗棂半掩半开,几缕柔和的阳光,透过窗棂,悠悠洒落,将屋内映照得暖意融融。
陆小鱼早已将一众弟子悉数遣走。
此时,偌大的房间内,唯余他与风子垣相对而坐,光影交错间,二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沉静。
桌上,摆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,色泽鲜艳欲滴,散发着诱人的光泽。
一壶美酒置于一旁,那醇厚的香气,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,萦绕在鼻尖。
然而,他们皆无心于吃喝,你一言我一语,聊着这些年的风风雨雨、起起落落。
只见风子垣瞪大了眼睛,满脸惊愕,脱口而出:
“什么!你与灵儿师姐分道扬镳了!忆昔日,你与师姐情深似海,恩爱非常,恰似那比翼之鸟、连理之枝,朝夕相伴,形影不离。怎料今时今日,竟落得如此境地,实令人费解,不知其间究竟有何变故?”
陆小鱼苦笑着,缓缓端起酒杯,轻轻抿了一口,苦涩的笑容在嘴角蔓延开来:
“我与灵儿,只差那临门一脚,便可共赴白首之约。奈何天不遂人愿,终为这残酷世事所败。灵儿她家门第之见甚重,视我如草芥,坚决不许我俩的婚事。初时,灵儿心坚如磐,与家族抗衡,誓不妥协。然而,岁月悠悠,灵儿终是心力交瘁,渐生退意。最终,她嫁给了某大族公子,成了他人之妇。”
说着,陆小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落寞,猛地一仰头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,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愁绪。
而后,他直勾勾地看着风子垣,目光中带着几分诚恳,劝说道:
“子垣哥,愚弟斗胆进言。人生于世,诸多际遇,非人力所能尽控。有些人呐,生来便与我等尘世之人无缘。仿若缥缈云端之上的仙子,只能于凡尘仰首瞻望,而不可亵玩焉。”
风子垣听闻此言,心中了然,他这是在劝自己莫要在迎娶南宫若雪之事上过于执着痴迷。
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酒杯,大声说道:
“不论如何,我定要见雪儿一面。倘若最后折戟沉沙、功败垂成,至少我曾为这段情意竭尽所能,便不会空留悔恨于心了。”
陆小鱼看着风子垣坚定的神情,心中暗自叹息,却还是点了点头,说道:
“南宫师姐的行踪,我亦会多方探听的。只是,我确可笃定,她早已不在那星辰道。至于身至何处,小弟确实不知。”
风子垣微微点头,心中暗自猜测,从西海沙漠回来以后,南宫若雪有很大可能随她的母亲回了天澜国。
他举起雕花酒杯,对着陆小鱼说道:
“如此,那便多谢小鱼仗义相助了。”
二人相视一笑,同时仰头,干了杯中酒。
风子垣轻缓地将酒杯搁于案上,随后目光关切地问道:
“罢了,说了半天闲话,还未来得及询问,胖子、广禄、金晨子他们近来可都安好?”
陆小鱼听闻,神情忽然黯淡下来,他沉默片刻,开口道:
“子垣哥,小弟有一事藏于心底久矣,本欲早与你言。然而,念及此事或令你伤心,故而一直踌躇。如今事已至此,不得不言,还望子垣哥调息静气,听我慢慢道来。”
风子垣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他瞪大了眼睛,身体微微前倾,急切地问道:“究竟何事?莫要再卖关子,速速道来。”
陆小鱼深吸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广禄哥仙逝了!”
“什么!”
风子垣如遭雷击,整个人瞬间僵住,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桌上,酒液溅了一桌。
他瞪大了眼睛,大声问道:
“怎…怎么可能!广禄向来体魄强健,怎会突然之间便撒手人寰,驾鹤西去?”
陆小鱼眼中闪过一丝悲痛,解释道:
“此事着实匪夷所思。广禄哥乃是练功时走火入魔而亡。那日,他于密室之中闭关修炼,本是一切如常,可不知怎的,突然间气息紊乱,真气逆行。等众人发现时,已然回天乏术了。”
风子垣听闻此言,呆坐在那里,久久无法回神。
许久,风子垣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回过神来,眼中泪光闪烁,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,最终只是喃喃自语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