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前滚翻。
整个身体贴着草皮,从两道交叉的绊索数据链下方,钻了过去。
整个过程,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。
冷静。
精确。
快得不真实。
他时而侧滑,时而垫步,时而匍匐。
在那张布满了上百个红色骷髅头的死亡地图上,他走得像在自家后院。
他不是在穿越雷区。
他在格式化死亡。
“咕咚。”
树后,陈默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。
他是个知青,他信奉科学。
他的大脑正以远超平时的速度疯狂运转。
计算步距?预判光柱频率?风速?草地沉降度?
不。
算不出来。
没有任何人类的大脑或者计算机,能处理如此庞杂的数据并做出瞬时反应。
这不是科学。
这是神学。
他下意识去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,可那只本该稳健的手,抖得连自己的脸都摸不到。
理智,逻辑,他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。
在那个闲庭信步的背影面前,被一脚踩得粉碎。
“鬼……山里的鬼……”
李根彻底垮了,他瘫在地上,牙齿疯狂打颤,发出“咯咯”的怪响,声音里带着哭腔和认命的疯癫,“他不是人……他绝对不是人……别杀我……”
他甚至开始胡言乱语。
王大力没说话。
他把自己的左拳,死死塞进嘴里。
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,猛地咬下!
尖锐的剧痛混着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。
他用这种自残的方式,压制着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,让他当场跪地膜拜的冲动。
恐惧?
不。
那玩意儿早就被碾碎了。
一种更原始,更野蛮的情绪,从他的脊椎骨里钻出来,爬满了全身。
敬畏。
是原始人第一次看见天火时的那种,源自基因深处的颤栗和臣服。
他做到了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。
所以,他不是人。
这个认知,让王大力浑身冰冷,却又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,病态的安全感。
跟着神,怎么可能会死?
另一侧,萧凤禾一动不动。
黑暗中,她那双干净的眼睛亮得吓人。
她不懂雷区,不懂战术。
她只知道,林栋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。
她握着匕首的右手,将黑色的胶木握柄捏得嘎吱作响。
她的世界里,只剩下那个移动的黑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