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接。”
两个字,掷地有声。
所有嘈杂都消失了。
几十道目光,混杂着错愕、怜悯、讥讽,死死钉在林栋身上。
这知青,疯了。
“好!有种!”
雷豹的巴掌狂拍在木桌上,震得桌子都在呻吟。
在他眼里,林栋不过是被逼到了墙角,为了点可怜的脸面,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一个连枪都未必拿稳的白面书生,去摸炮兵阵地?
这是他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。
林栋没理会周遭的议论。
他迈步,径直走向那张摆着勃朗宁手枪的木桌。
他伸出手,五指修长,拿起了那把冰冷的手枪。
“哐嗒。”
清脆的卡榫声。弹匣被他用拇指利落地顶出。
他低头扫了一眼,黄澄澄的子弹满仓。
“咔。”
弹匣归位,严丝合缝。
他左手握稳枪身,右手向后一拉套筒,一颗子弹被推进枪膛。
手一松,套筒“哗啦”一声复位。
整个过程,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,快得只剩下一连串冰冷的机械撞击声。
雷豹脸上的狂笑,凝固了。
身为营里最懂枪的人,他比谁都清楚刚才那套动作的分量。
那不是练习能有的,那是杀戮喂出来的本能。
“林栋!别冲动!”
高建军终于挤出人群,他脸色发白,一把抓住林栋的胳膊。
“雷营长,这是胡闹!不能拿战士的命开玩笑!”
他又转向林栋,压低了声音,语气急促:
“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!任务可以失败,命只有一条!听我的,把枪放下!”
林栋将枪口垂下,随手别在腰后。
他侧头,看了高建军一眼。
“战场上,讲道理的,坟头草更高。”
一句话,噎得高建军不知道怎么接。
高建军张着嘴,脸憋得通红。
林栋不再理他,目光重新投向脸色变幻的雷豹。
“任务我接,但有条件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棚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你说!”雷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“第一,我要三个人,我挑。”
“第二,我的行动,不受任何人指挥。从现在开始,到我回来。”
这不是提条件。
这是在夺权。
周围的连排长们,呼吸都停了。
雷豹的脖子上,青筋一根根地蹦起。
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知青,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。
那股无形的压力,让他这个杀胚都感到脊背发凉。
赌!
这个念头,再次烧遍他的全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