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底下那个看似柔弱,实际比谁都狠的女人,那张威严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,只剩下一片死灰。
他想反驳,想怒斥,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炭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你……到底想怎么样?”
好半天,皇帝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的字,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妥协。
“很简单。”
云知夏缓缓站起身,一步步走向那张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。
她每走一步,身上的气势便强上一分。
她走到龙椅前站定,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已经乱了方寸的男人。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“陛下,我们再做个交易吧。”
“这天下,我不要。这公主的名分,我也不稀罕。”
“我只要三样东西。”
她伸出三根白皙的手指。
“第一,神农谷的绝对控制权。从今天起,它只属于我云知夏,任何人都不能插手。”
“第二,彻查二十年前太子案的权力。所有涉案的人,无论爵位高低,我都要亲自审问。”
“第三,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三个已经彻底呆住的男人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我的孩子,必须记在我的名下,入我云氏族谱。他们的未来和婚事,由我一个人做主。”
皇帝死死的盯着她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很久之后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,那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不甘。
“好。”
皇帝的金口玉言,把云知夏关进了一座华美的囚笼。
云知夏被“请”进了宫,住进那间名叫皇家养生堂,一个比冷宫还破败的偏僻院子。
院门一关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视。
领路的李公公是宸贵妃跟前得脸的红人。
他捏着兰花指,拿块绣着芍药的手帕嫌弃的在鼻子前扇了扇,尖着嗓子,话里带着藏不住的轻蔑和讥讽。
“康乐夫人,您可千万别嫌弃。咱们这地儿虽然偏了些,但胜在清净,最适合您这样的高人静心钻研医术了。”
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捂着嘴,发出窃笑,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。
这是宸贵妃给的下马威。
“你们!”
苏莲气得脸都白了,撸起袖子想上前理论,却被云知夏一个眼神拦住。
云知夏没看李公公那张敷了三层粉的脸,目光落在了院子中央。
杂草长得比人还高,一口被青苔覆盖的石井,角落里堆着几样破旧农具。
墙根下的泥土是黑色的,肥沃松软。
她的眼睛,一寸寸亮了起来。
“有劳公公了。”
云知夏回过头,对着李公公微微一笑,那笑意温和又柔顺,“这地方很好,我很喜欢。”
李公公一肚子的嘲讽话,被她这句轻飘飘的“喜欢”堵了回去,不上不下,很是难受。
他冷哼一声,又指了指垂手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宫女。
一个瞧着机灵,眼神却滴溜溜的乱转;另一个看着木讷,低着头,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云知夏。
“这是贵妃娘娘特意拨给您使唤的,春桃和秋菊。”
“多谢公公,多谢贵妃娘娘。”
云知夏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,对着那两个宫女,温和的笑了笑。
李公公自觉没趣,悻悻的甩了甩拂尘,领着人走了。
人一走,柳钰就皱起眉,手按在刀柄上。
“姑娘,这里不安全,那两个宫女”
“我知道。”
云知夏打断了他,她脸上的柔顺表情立刻消失了,变得一片冰冷。
她走到那两个还想端架子的小宫女面前,声音很轻,却让人听着心里发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