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书阁

第6章 了结（第1页）

楚晏和沈栖迟沉默地听着，纵然见惯妖魔，心中亦不免沉重。

强行灭杀，只是还需要片刻搏斗，但于她而言，或许是另一种残忍。

沈栖迟手指尖凝聚着一抹光亮，点在“鬼新娘”的额头上：“易雪倾……你可知你毁了多少人的幸福？你因恨意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？”

被唤作“易雪倾”的女鬼停下了流（血）泪，张了张嘴：“不，那些男人不无辜，他们都是骗子，不要再让任何人上这个男人的当了，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骗子！！！”

“保护？”沈栖迟指尖的光芒渐盛，柔和的光晕如水波般涤荡而过，洗去她周身狰狞的血污与戾气，渐渐显露出她生前清丽姣好的容颜，那身破败不堪的红嫁衣也化作了一袭素净的白裙。“那些死在喜堂上的新郎官，又何尝不是他人的心上人、父母苦苦盼归的儿子？你将偏执当作守护，手上沾的无辜者的血，他们的至亲又该如何痛彻心扉？”

易雪倾周身的怨气明显淡薄了许多，但她仍固执地摇着头：“不能信……男人的话都不能信……”

可那残存的、微弱的理智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曾被仇恨压下的记忆——澜溪镇那三场血色婚礼，有两个新郎至死都挣扎着护在新娘身前。而被她掳走、囚于深井的三个新娘，日日夜夜哭泣哀求，念着她们死去的夫君。

她原以为的拯救，实则是一场迁怒的毁灭。白光温柔地抚过她身上那些象征着痛苦与死亡的伤痕，带来一丝奇异的平静。易雪倾怔怔地，落下了死后第一滴清澈的泪。

她竟然真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，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已拯救了那些姑娘。

沈栖迟垂下眼睫，收回了手，缓缓开口：“尘归尘，土归土，你的仇已报，恨却困住了你自已，不得转世。你将去往不归之地，待到散尽魂魄。你可还有怨？”

易雪倾看着眼前明艳却恍若神祇的人，周身的戾气尽褪，只余下无尽的疲惫与空茫，她沉默片刻，轻声开口，声音嘶哑却清晰：“无怨。”

那句话好似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。

易雪倾的那抹被净化后残存的、稀薄得几乎透明的魂魄微微晃动，如通风中残烛，最后凝聚成一团光，在沈栖迟面前晃了晃后，又飞到楚晏面前待了片刻后向屋外飞去。

楚晏和沈栖迟对视了一眼，默契地跟着那光团走了出去。

光团带着他们两个走到后山的废井前停下，不一会儿便开始消散，去往了不归之地。

楚晏手上掐诀，留住了一抹神魂，随意送去了一个清静之处。

他转头一看对上了沈栖迟的目光，愣了愣，开口：“不违天道，她还剩一丝机缘。”

天道应不会刻意追究这一点，毕竟丧尽天良的恶人都能还有一丝机缘。

沈栖迟弯了弯唇，示意对方看井，里面还残留着怨气：“看来那三个新娘大抵是在这里了。”

“嗯，生机未绝。”楚晏看向他，“你在上面接应，我下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楚晏毫不犹豫纵身跃入深井。不过片刻，一道柔和的法阵托着三个衣衫虽脏乱却大致完好的新娘升了上来，楚晏随即轻巧落地。

三个新娘惊魂未定，抱在一起，因为几日只有水和那女鬼带来的一些粮食续命，早已瘦脱相。

她们看着眼前穿着嫁衣却气度不凡的两人，颤抖着声音问：“你们是？”

沈栖迟露出一个很亲近的笑：“我们是来抓鬼的，那女鬼已经离去，不用再害怕了。”

三个新娘互相对视一眼，顶着红肿的眼睛又抽抽噎噎的哭起来：“多谢两位仙师…那鬼新娘杀了我的夫君，还将我们关在此地不得出来…”说话的那个女人顿了顿又后怕地问，“那…鬼新娘…还会回来吗？”

“她不会再回来了。”那声音沉静笃定，很有信服力。

那女人又看向楚晏，分出心思想，仙师都是这般好看吗？

——

待到楚晏和沈栖迟将三位被抓走的新娘带回了镇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