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氏的声音带着后怕,她是第一次见到张氏发这么大的火。
她看向李钰的眼神有些复杂。
“那可是你瑞大哥,是你阿奶心尖尖上的人,这下可好,把你阿奶,大伯大娘全都得罪狠了,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……”
周氏说着,眼眶有些发红,觉得眼前的儿子有些陌生,不仅说要读书,还敢在饭桌上公然说出李瑞六次不中的事。
以前的李钰沉默寡言,从不会说这些话,也没这么大的胆子,难道是发烧将脑子烧坏了?
“娘,我说的实话而已,你就真的甘心忍受这样的日子吗?”
李钰声音中带着不甘“你和爹累死累活,一年到头,连口肉都吃不上,凭啥?”
“就凭李瑞他在书院读书?可他读了这么多年,花了家里这么多钱,连个童生都不是,还能指望他什么?”
“是不是他一辈子考不上,就要供养他一辈子,到时候他娶妻生子,然后你们又供养他的儿子?”
周氏哑口无言,多年累积的委屈和不甘,被挑明了。
李钰继续道:“我不想你和爹,到老了还直不起腰,看人脸色,连口肉都吃不上,我不想我们三房,永远是大房脚下的泥!”
周氏嘴唇动了动,她也想啊,但太难了。
就在这时,李守礼走了进来,他眼神有些躲闪,不敢看妻子和儿子,默默走到墙角的小板凳上坐下,抱着头,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。
李钰见父亲这个样子,颇有些恨铁不成钢,但他要想读书,只有将父母全都拉到他这边才行。
否则他一个七岁孩童,没有大人支持,什么都做不了。
“爹,你也看见了,在这个家里,咱们三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,阿奶的心是偏的,指望大哥考出来,我们三房早就被榨成人干了!”
李守礼的身体猛地一颤,抱着头的手更紧了。
“钰儿,别说了!”周氏怕再刺激到丈夫。
“不,我要说!”李钰的声音陡然提高,“爹,娘!要想过好日子,只有一个办法——分家!”
“分家?”
这两个字如同惊雷,炸得李守礼猛地抬起了头,“胡闹!”
“你祖母还在,分家就是大逆不道,是要被戳脊梁骨的!”李守礼看着儿子,有种三天不打,上房揭瓦的感觉。
这种违背孝道的事,他是怎么敢说出口的。
周氏也被吓住了,分家?她想都不敢想。
“不分家,我们永远都是大房的牛马!”
李钰毫不退缩,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“爹,你真就甘心一辈子这样?娘嫁给你享过什么福?你种地供养大房,他们念你的好吗?”
“你儿子我连肉都吃不上,连读书的念头都不能有?为什么我们要过这样的日子?”
“我……”
李守礼被问得说不出话来。
李钰知道,就这样让他爹去提分家不现实,他还需要增加筹码。
“爹,娘,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说读书是胡闹,确实我是认真的,我有读书的天赋,我已经会背《三字经》和《千字文》了。”
“什么?!”
周氏和李守礼同时失声惊呼,猛地看向李钰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!
按照他们对李钰的了解,是个很老实的孩子,从不会撒谎,而且撒谎没有意义,让他一背就会露馅。
他现在这么说,那就有可能是真的。
只是这怎么可能啊!
李钰并未找先生开蒙,也没有去过书院,如何会背这启蒙学物。
难道我们儿子无师自通,是神童不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