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?这?不对吧?
朱由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。
他抬头之前原以为是他的忠诚伴伴王承恩要出场了。
可眼前这位老太监,看样子,别说十七年后,恐怕再过几年,路都走不动了。
若真是他,怕不是自己还得托着他,才能让他成功吊到树上……
看来此王承恩非彼王承恩。
旧时青史只做尘,历史上的只言片语,背后到底掩埋了多少真实。
朱由检刹那间不禁思绪万千。
史书上的只言片语,背后却是真实的世界与人生。
东林党是一个名词,但里面数百人,难道每个人的意见都一致吗?
历史上的忠臣,真实能力又如何呢?
历史上的奸臣,把他放到另一个位置,又会不会变成忠臣呢?
坦白说,就如此刻,他看着下面这群人,他们是阉党,是奸佞,是史书上的祸国殃民之辈。
但如果他真的改革成功,拯救这神州陆沉的命运。
在这个故事中,他们之中又谁忠谁奸呢?
他的片刻失神,立刻被殿下那群人精捕捉到了。
报名的声音为之一滞,所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的异样,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。
刚报过名的王承恩更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,不知自己哪里触怒了新君。
朱由检暗自感叹,能在内宫这残酷环境混到掌印的,果然个个都是人精。
他收回思绪,挥了挥手:“继续。”
众人这才松了口气,报名继续进行。
等到所有人都报完了名字,魏忠贤终于按捺不住,从队列中走出,深深一拜。
“奴婢魏忠贤,提督东缉事厂。”
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:“厂臣的大名,朕自然是知道的。”
说完,他便不再言语,而是闭上了眼睛,靠在龙椅上,修长的手指,开始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御案。
哒、哒、哒……
每一下,都像是敲在殿中所有人的心上。
朱由检并非在犹豫,关于内廷的人事变动,他早已成竹在胸。
此刻,不过是在脑中做最后的考量,以确保万无一失。
内臣,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家奴。
他们的升迁贬黜,全在皇帝一念之间,无需经过外朝,更不必论资排辈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更是自古以来的惯例。
他初登大宝,提拔潜邸旧人,安插亲信,再正常不过。
但不可能全部撤换。
一方面没有必要,很多位置旧人新人并无区别。
就比如针工局和惜薪司,谁上去都是一样贪,本身就是肥差而已。
另一方面则是更惨淡的现实。
他,朱由检,信王。
乃是不受宠的藩王,5岁生母为父仗死。
辗转李庄妃、李康妃抚养。
待到稍微长成,又长期被魏忠贤、客氏提防、敌视。
能到他这里来的太监会是什么好货色啊?
有能力、有手段、有门路的太监都去内廷卷了,再不济配往外地做矿监、监军,那也是土皇帝一般的待遇。
所以他甚至连一个自小看顾他长大的太监都没有。
想到此处,朱由检忍不住心中暗骂一声。
算了,就如原先打算,一众职司中,先拿下最要紧的几个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