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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（第4页）

谢谢。她低声说，不敢抬头看他。

许安安犹豫了一下，突然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：苏媛找你了

佩佩眨眨眼：你怎么知道

护士告诉我的。他的拇指擦过她眼下，她说什么了

没什么重要的。佩佩勉强笑了笑，你快去陪阿姨吧，我去换下衣服。

洗手间里，佩佩打开纸袋，里面从内衣到外套一应俱全，全是她的尺码，甚至连洗发水都是她常用的牌子。这种程度的了解，已经远远超出了合约男友应有的关注。

换好衣服出来，佩佩看见许安安独自站在走廊窗边，背影显得异常疲惫。她走过去，听见他正在打电话：。。。推迟所有会议，投资案交给王副总处理。。。不，我暂时不回公司。。。

挂断电话，许安安揉了揉太阳穴。感应到佩佩的靠近，他没有回头：我妈睡着了，护工在照顾她。

你也该休息一下。佩佩说，我可以在这守着。

许安安转身看她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：你不必这样。合约里不包括熬夜陪床。

我知道。佩佩平静地说，但朋友之间不需要合约。

许安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：朋友。。。他轻声重复，仿佛这个词很陌生。

去睡会儿吧。佩佩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家属休息室，有情况我马上叫你。

许安安摇头：我睡不着。他顿了顿，佩佩，今天谢谢你。我妈说她很久没遇到能让她这么安心的人了。

这没什么。。。

不，这很重要。许安安突然抓住她的手，你知道吗我习惯用钱解决一切问题。专家会诊、VIP病房、最好的药。。。但这些都不能让我妈停止哭泣。而你，几句话就做到了。

佩佩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发烫：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，比如陪伴和。。。真心。

许安安深深看着她：就像我们的合约买不到真正的感情

这个问题太过直接，佩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就在这时，许安安的手机再次响起。他看了一眼屏幕，表情变得严肃：公司的事，我得接一下。

佩佩点点头，看着他走向走廊另一端。电话似乎很棘手，许安安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但佩佩还是听到了几个词：融资。。。对赌协议。。。最后期限。。。

半小时后，许安安回来时脸色更难看了。

出什么事了佩佩问。

一个投资项目出了问题。许安安揉了揉眉心，如果三天内不能解决，公司会损失近千万。

佩佩倒吸一口气：那你应该回公司处理！这里有我。。。

不行。许安安斩钉截铁地拒绝，我爸还没脱离危险期，我不能走。

可是。。。

没有可是。许安安打断她，钱可以再赚，我爸只有一个。

这句话让佩佩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。在商场上冷酷无情的许总，原来把家人看得比生意更重要。

凌晨三点，许母醒来替换佩佩守夜。佩佩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家属休息室，发现许安安蜷缩在窄小的沙发上睡着了。他的领带松开，眉头紧锁，手里还握着手机。

佩佩轻手轻脚地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。借着昏暗的灯光，她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端详他的睡颜。没有了平日的锋芒，此刻的许安安看起来几乎像个大男孩，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。

她忍不住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，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住了。这个动作太亲密了，超出了合约的界限。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，许安安突然睁开眼睛，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四目相对，时间仿佛静止。许安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，佩佩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指尖下疯狂跳动。

我。。。她试图解释，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。

许安安慢慢松开手：你应该休息。他的声音沙哑，明天。。。不，今天你就回去吧，工作室还有工作吧

佩佩摇头：我已经安排好了。这几天我都会在这里。

为什么许安安坐起身，这不在合约范围内。

因为。。。佩佩咬了咬唇，因为你们需要我。

许安安长久地注视着她，然后做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动作——他轻轻将她拉入怀中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：谢谢。

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，却在佩佩心里掀起惊涛骇浪。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，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。这一刻，所有的合约条款、金钱交易都变得模糊不清，只剩下这个拥抱无比真实。

当许安安松开她时，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。最终是佩佩先站起来：我。。。我去看看阿姨。

走出休息室，佩佩靠在墙上深呼吸。她开始分不清，自己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合约、为了钱，还是为了那个在父亲病床前脆弱的许安安更可怕的是，她开始不在乎答案。

因为有些感情，本就不该用天平称量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