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在广场上的族人们全都规矩严肃地弯腰下跪,先双手合十,再弯腰叩首,手心朝上,手背紧贴地面。
我和阿乞银杏,还有李大叔四人也跟随众人的节奏,跪地祈祷。
族中年事最高、今八十有九的族老宋三叔公拿着明黄色绢帛起身,走到众人正前方,立于祖祠朱红大门外,中气十足地沉声诵念:
“志心皈命礼。天池开泰,无极圣母,龙华盛会宴瑶池,万灵统御传教旨。诸仙献寿,列圣称觴。天威咫尺,功高德重。代燮全衡,仙主道宗。三千侍女,奏笙簧之天乐……”
族老正慢悠悠的念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宝诰,我眼尾余光却瞥见跪在旁边的银杏突然打起了瞌睡……
“银杏?”我小声喊她,发觉她脑门子顶地毫无反应,只好偷偷伸手推了她一把。“杏子!”
银杏这才猛地惊醒,赶紧摇摇晃晃地迷糊直起腰,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嘟囔:
“啊?对不起青鸟姐姐我错了!我再也不随地打瞌睡了,你别告诉娘娘,别把我踹下凡间!我不要做孤儿,不要一出生就死了爹没了妈……”
我:“……”
阿乞:“???”
不远处的李大叔老脸顿时黑成了炭,恨不得隔着阿乞踹银杏一脚:“李银杏,你爹才死了呢!”
保持沉默的我与阿乞再次语塞。
银杏恍惚了一阵,骤然清醒,慌忙弯腰低头趴回来,尴尬道:“我睡迷糊了……刚才还没从梦里缓回神。”
阿乞好奇地往银杏身畔挪挪:“银杏姐,你刚才到底梦见什么了?”
银杏浅浅嘀咕:“梦见、天上的神仙了。”
“神仙?”
“嗯,一只不男不女的青鸟,还有一个废话一箩筐的白毛老头,老头身上穿着八卦袍,胳膊上还搭着一柄拂尘。
讲的什么玩意儿我一句都没听懂,但是好多和我一样穿着打扮的女孩都坐在地上听讲,我听得直打瞌睡,就闭着眼偷偷睡了会儿,结果却被那个不男不女的青鸟给发现了。
她非要揪着我去见什么娘娘,还说以我的资质本没资格去听什么太上老君讲法,是那位娘娘走后门把我塞进那个类似于神仙培训班的地方的……
她还说,那位娘娘要是晓得我如此不知上进,肯定会一巴掌把我从天上拍下来,摔成稀巴烂。
我害怕死了,我不敢去见那位娘娘,印象里……我好像只见过那位娘娘一次。
她对我特别好,我腿受伤了她还亲自给我上药来着,就是她太忙了,我想去找她道谢都没机会。”
阿乞哦了声,歪头道:“你宝诰听太多魔怔了吧,你梦里的那位娘娘应该就是西王母。”
“是吗?我不知道哎。”银杏一脸茫然。
阿乞道:“你都说了,有只不男不女的青鸟,从古至今,有名的神仙中,只有西王母身边有只青鸟神使。”
银杏还是不确定:“可谁家好神仙身边养只不男不女的鸟啊,西王母身边的那只青鸟,传说中不是公的吗?”
阿乞无奈叹息:“你那是做梦,梦里啥都有可能,梦境都是假的,你又不是真的突然神游见到了青鸟使与太上老君……”
银杏恍然:“也对哦。”
阿乞继续吐槽:“再说,允许人家佛家的菩萨天女不男不女,就不许道家尊神身边养只不男不女的小鸟了?”
银杏:“……你说得对!”
我都快被这两人的离谱言论给绕迷糊了。
好不容易才等到族老正儿八经的念完宝诰与亢长的祭词,我四肢僵硬的起身,继续按照阴苗族的规矩跟随众人节奏,静心祷告。
宋淑贞站在前首,领头闭目祈祷:“感谢西王母娘娘赐予我族长生之力,取之不尽的五谷瓜果,用之不竭的清冽甘泉……愿西王母保佑我阴苗族,风调雨顺,族人安康,繁荣昌盛,生生不息……”
族人们虔诚弯腰,认真重复:“愿西王母保佑我阴苗族,风调雨顺,族人安康,繁荣昌盛,生生不息——”
又过了将近半分钟,宋淑贞才拿过权杖站起身。
祭神大典的流程已经走完了,剩下的时间,族人们可以自由活动,各回各家的供礼旁,焚香为小家祈福。
只是就在大家准备散去时,宋淑贞突然又发话喊住了所有人:
“各位,本祭司今天还有要事准备通知大家。事关我们阴苗族兴衰,本祭司不得不多加重视。”
下面的族人们闻言,当即有妇人搭腔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