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说出“准备上课”四个字时,整个阶梯教室的气氛,瞬间从对未知的恐惧,转变成了面临大考般的紧张。
那一百一十九名侥幸保住晚饭的学子,和那个已经预定了饥饿的孟子然,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鹅,一个个挺直了腰背,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与“随堂测验”相关的细节。
我施施然地走回讲台,拿起那根白垩笔,转身,面向那块巨大的、不祥的黑色木板。
整个教室只听得见笔尖划过木板的“沙沙”声。
所有学员都屏住了呼吸,伸长了脖子,试图从我书写的笔画中,窥探出这关乎他们晚饭的第一课,究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学问。
是《算学总纲》?还是《农政要义》?抑或是高深莫测的《格物至理》?
就连张承言,也满怀期待地看着。他已经做好了准备,无论林兄讲出何等惊世骇俗的理论,他都要第一时间去理解、去消化,然后想办法从儒家经典里,为其找到理论支撑。
站在角落里的陈凡,则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吃瓜心态。他看着台下那群如同待宰羔羊般的“同学”,心中已经开始预演他们的表情变化了。
【来吧,大佬,让我康康你到底要整什么活儿。】他内心暗道,【按照惯例,第一课必然是‘世界观重塑’级别的。会是什么呢?《管理学入门》?还是《逻辑学基础》?】
终于,我停下了笔。
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,清晰地呈现在黑板上。
我转过身,用手中的白垩笔,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那行字,示意大家看。
台下的张承言,在看清那几个字后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他瞪大了眼睛,嘴巴微张,大脑一片空白。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知识储备,从《说文解字》到各种僻典,都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的组合,究竟是何种学问。这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。
而陈凡,在看清那行字的瞬间,脸上的表情,经历了从“期待”到“错愕”,再到“憋笑到内伤”的剧烈转变。
他整个人都绷不住了。
他先是愣了半秒,随即,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,生怕自己当场笑出猪叫声。他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耸动,眼角甚至飙出了一丝生理性的泪水。
【我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会是这样!】他内心深处,一个声音在疯狂咆哮,几乎要笑到满地打滚,【大佬,你是魔鬼吗?!给这群古代的状元郎、未来的国家栋梁们,上的第一课,竟然是这个?!这玩意儿是真实存在的吗?这合理吗?!】
阳光,透过巨大的玻璃窗,斜斜地照进教室,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光柱,刚好照亮了黑板上那行,对这个世界而言,宛如天外奇物的大字。
也照亮了,台下,那一百二十张,从“困惑不解”,到“集体石化”的脸。
只见黑板上,赫然写着——
《第一课:如何制作一份,让领导满意的ppt》
“ppt?”
不知是谁,用蚊子般的声音,颤抖着念出了这个古怪的音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