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与大人,当真幸福。
”语落,苏蔺安竟出乎意料地停下,反倒略有兴味地抬起头认真端详了一眼那小丫鬟。
也不知她知晓了自己与裴翊的真实关系,会是个什么反应。
片刻后,她盯着眼前的汤面,笑了笑,不做言语。
一夜梦醒。
苏蔺安打算去会会四娘案中的另一个主角:王棋。
若是寻常夫妻案衙门不接,若是王棋身上出了什么错处呢?今日铁匠铺的巷子意外冷清,寻常会站在门口唠嗑的女人也不见踪影。
但很快,苏蔺安便知道原因了。
越靠近铁匠铺,酒水发酵时的酸臭味就越熏鼻。
离铁铺几丈时,她停下脚步。
“砰!”铁铺的门陡然被推开,带着一身酒气的王棋推门而出,看起来醉醺醺的,片刻后,他望向巷子某处,骤然大喊:“那几个长舌妇呢?给我滚出来!”“定是你们在背后劝说我四娘逃跑!”他打个酒嗝,“人呢!怎么都不敢出来!”巷子一片寂静,家家户户大门紧闭。
倒是有个一直坐在门前的小老头拿着蒲扇掩面摇头笑。
“王棋啊,要我说四娘这事可怨不了旁人,你怎么对她的,大伙都看在眼里呢!”下一刻,像是老鼠被踩到尾巴般,王棋站在原地皱眉,猛地一下朝老头冲了过去。
老头的家人早早便注意到巷子里的动静,更是一下连人带椅子给老头拽回院子里,立刻锁了大门。
“磅磅磅!”王棋不停用拳头砸着那户人家的大门,嘴里咒骂不停:“是你,定时你让四娘逃跑的!快把她给我还回来,还回来!”苏蔺安这才从掩藏的树后走出,流汐不安地扶紧她:“夫人,咱们不若先回去”“嗯。
”她点头。
她与流汐形单影只,若是被这人注意到可不好。
巷子口站着几个回家的妇人,她们显然也听到了里头的声音,个个愁眉苦脸站在巷口犹豫不决。
苏蔺安缓慢停下脚步,没惹她们的注意。
“这王棋又开始了”“每日都要这样闹上几个时辰,当真烦人。
”“可不是,上次还来敲我家门,吓得我妍姐儿几日不敢出门。
”苏蔺安想到什么,忽然开口:“竟无人报官吗?”那几位妇人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。
其中一位捋了把胸口说:“前几日我家那位去报过了,只是王棋并未真正进过我们屋里,官爷也奈何不了他”“原是如此。
”另一妇人扯了把帕子:“这四娘也真是,一声不啃便跑了,倒连累地我们这些邻里受难”话语刚落,立马便有人用力拉了把她的袖子。
苏蔺安盯着方才说话的妇人片刻,皮笑肉不笑:“话可不能这么说。
”“是是是。
”妇人自觉失言,打了下自己嘴角。
里头的动静还在继续,王棋甚至怀疑上了四娘与那老头的关系。
污言秽语一句一句地往外冒。
苏蔺安眉心微皱,却见眼前几人都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。
方才说错话的妇人主动解释:“这王棋每次发疯都要来上这样一出,没人信的。
”“那王棋可还有其他的毛病?”苏蔺安又问。
几个妇人眉眼间愁色更浓:“若是真有便好了,随意找个由头把他抓进去就是,可这王棋除了酗酒骚扰外,竟一点出格的事都不敢,也只是在我们巷子里乱发疯”苏蔺安踩着黄昏回了院子,一进去,却正与裴翊望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。
他坐在石桌旁,面前煮着壶翻涌的茶水,轮廓分明的侧脸赏心悦目。
转过来时,昏黄的光披在他的身后,裴翊神情从容,眼角泪痣额外吸引人的目光。
不知是不是苏蔺安的错觉,今日的裴翊似乎与往常不大相同。
看起来甚至有些温柔。
这个词一出,苏蔺安都被自己吓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