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眼前的裴翊神情却没有预想中的破裂,他与苏蔺安对视一瞬,只略点头便移开了视线,“那便劳烦太医开一些滋补药材。
”一拳打在棉花上。
苏蔺安挠了挠手心,红唇紧闭。
须臾后,太医写好方子。
她眼睁睁看着太医绕过自己,径直将药单递到了裴翊的手上。
男人轻扫一眼便交给采买,“记得每日熬给夫人。
”一个流程下来,没人注意过自己,也没人询问过一声自己的意见。
全然忽略了她。
苏蔺安眸光微动,倏然出声:“我不喜苦涩,可否做成药膳?”目光依然聚焦在对面的男人身上。
像在提出对方子的异议,又似乎不止。
似是没预料到苏蔺安突然蹦出这样的话,裴翊眯了眯眼端详片刻她脸上的神色,目光转而投向太医。
太医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对夫妻间不寻常暗流涌动。
“自然可以,只是药方需得改改。
”低头谨慎答。
汗涔涔地写完新单子,他下意识将手中的新单子接着交给裴翊,却见男人并没有伸手拿接的意思。
“夫人的方子,还是交给她较好。
”裴翊冷淡开口,下巴朝苏蔺安的方向微抬。
李太医不敢多问。
只是将脑袋又低了一个度,遥遥将双臂转了个方向,递向苏蔺安处。
她望着那在风中摇曳的单子少顷,终于接过单子。
“吩咐膳房按太医的方子来做就好。
”“是。
”-铁匠铺今日格外冷清,先前那个男人掌柜也不知跑到何处去了,只剩四娘一人在门口站着。
她们一来,便急忙迎了过来。
“夫人,可是先前的匕首出了差错?”苏蔺安露出个温婉的笑意,“并非。
”接着她缓缓向铺子内走去,却见柳四娘站在原地不动,没有跟上来的意思。
“四娘,眼下风凉,店里也没人,你怎不进屋?”四娘嘴唇一抖:“夫人,我,我是要在外头打铁。
”“可我瞧着,炉子里未曾烧着热铁啊?”苏蔺安语气一顿。
四娘这反应不对劲。
苏蔺安语气愈发柔和:“四娘,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?”见四娘不语,苏蔺安又向她走了几步,却也不敢逼得太紧:“我是讼师,你若有难处,我可以帮你。
”此话落下,眼前的女人依旧沉默。
苏蔺安有些失望,却不气馁。
她一边往后退远离四娘,一边在心中谋算着明日该如何打动她。
“是我唐突”“不,夫人!”四娘骤然抬头握住她的手。
苏蔺安这才发现,四娘的脸上竟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。
她陡然愣在原地。
“这铁匠铺本是我父亲所有,父亲几月前走了便给了我,那王棋,那可恨的王棋!先前装的人模狗样,父亲一走竟将这铺子夺了去,让我干铺子里的脏活累活,若我不从便是一顿毒打!”恨恨道完,四娘掀起自己的衣袖,纤细的胳膊上布满了疤痕,疤痕上又布着今日新落下的青紫。
苏蔺安一惊,下意识想去触摸那些伤,却又在离那胳膊一寸处堪堪停住。
这样的伤,四娘得多疼。
她将衣袖拉下,迅速回握住四娘的手:“风大,四娘莫着了凉。
”眼眶不自觉有些泛酸,苏蔺安终于明白了昨日四娘眼里的坚持与希冀。
“四娘,我想帮你。
”话音刚落,柳四娘竟一下咬唇掉下了眼泪。
看的人心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