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跪地的暮安,苏蔺安心弦一紧。
她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裴翊。
见他的视线在两人中扫过,落在她身上时停顿了下,随即移开了目光,走到暮安面前将他扶起。
苏蔺安呼吸一滞,仿佛已经预料到了那个她不愿意听见的答案。
暮安谦卑的声音传来:“蔺安小姐,并非属下刻意为难。
只是大人此行本就是被算计,若是再带上您”“她与我同去。
”裴翊打断他的话“什么?”苏蔺安懵懂地抬头。
暮安不可置信:“大人!”裴翊置之不理,温润的声音莫名给苏蔺安带来安全感:“你随我去,也好。
”黑眸似海,眼底带着肯定的情绪。
他抬眼,头顶是圣上多年前赐下的亲笔牌匾,昭显圣恩浩荡,黑底金字,端重肃穆,低调却又张扬,此刻在灼灼阳光下更显锋芒。
“即刻收拾夫人行囊,她与我同去慈山。
”-流汐将收拾好的行李一样样报给苏蔺安,生怕有什么疏漏。
苏蔺安垂眸靠在门框,心思却明显不在这上面。
虽说成功跟随裴翊出了京城,但这也不意味着她接下来绝对安全,不管如何,还是需备着些防身器具才好。
加之她已经决定此后要正式接案件积攒积分,而一个律师,最重要的就是熟悉法律。
“府内可有本朝律法典?”苏蔺安站直,冷不丁问。
流汐一愣,下意识答:“自,自是有的只是书籍一类都在松鹤庭的书房。
”以原身与裴翊的冷淡关系,不问自取定是不行。
松鹤庭,院如其名。
连排松树种在墙边,院里有一方巨大的湖,里头种着荷花,而荷花边是时不时飞下来停歇的白鹭。
湖心造了八角亭,片片竹席悬在柱子间,巧妙地遮挡风雨同时还保护了里面的隐私,梁上挂了风铃,微风吹,叮零当啷。
暮安说,裴翊此刻就坐在里面。
踩着石子路一步步过去。
想来也是巧,苏蔺安踏上亭子的时候,面前的白纱帘也在同时被一双手掀开。
修长白皙,骨节分明。
她一下愣在原地,注意力不自觉跟着那双手移动。
下一刻,一袭墨蓝圆领袍,腰间别银图革带,外披乌金大氅的裴翊走出,直直与她撞上。
一前一后,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。
距离太近,苏蔺安甚至能看清他黑睫抖动的弧度。
大脑停滞片刻,她下意识后退。
却在动作已经完成后才想起自己正站在亭子的边缘。
右脚一下踩空,身体也跟着不自觉向后倒去,苏蔺安迅速伸出双臂,想着抓住些什么。
下一刻,空缺的手突然被另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掌接住,熟悉的墨香再次袭来,苏蔺安本能地伸出五指抓紧那双救她的手。
是裴翊。
他在须臾间反应过来,重心发力,攥着苏蔺安的手,往后一扯,将将把她从落湖的结局拉了回来。
苏蔺安来不及做更多反应,被适才的意外吓得浑身发软,伸着右手不停顺着胸脯。
心脏扑通扑通跳,大口大口喘着气,长睫在抖。
不知过了多久,缓过来的苏蔺安感觉左手心有东西动了动,她迟钝低头看过去。
自己纤细的左手正保持着先前的姿势:五指穿过男人指尖的缝隙,像一张网,用力地锁住裴翊的右手。
刚才,是他抽了抽手腕。
全身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脑门,如同被烫到一般,苏蔺安迅速松开桎梏,抬臂抽出自己的左手,又快速背到身后藏起来。
她讷讷:“抱歉”裴翊摇头示意无事,不答反问:“出了何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