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现在,夏氏宗亲谋反必定牵制住皇帝准备充实国库的打算,只要贺栖能稳住北疆,只要北蛮不蹦哒过火,夏泽麟是不准备动他们的。
过几日,一批陆盛亲卫将秘密抵京,但只靠他和手下这几十人,就是神仙下凡也顶不住筹谋许久的谋反。
这次进宫,很大可能是商议朝中其他的可用人手。
陆盛许久没睡的这么沉,被人叫醒一时还未回过神来。
他一抬手却摸了个空,他有些迷惑的抬起头,看着眼前与他房间不同的装饰,倏地反应过来,一张俊脸瞬间红成煮熟的大虾,霎时呆楞在原地。
他……他居然在崔挟月房中睡着了!?而且还是哭完……一瞬间,北蛮、谋反顿时化作青烟,从他熟透的大脑喷了出去。
陆盛掩面抱头,比起见夏泽麟,他急需去护国寺找大师拜拜。
待陆盛急急忙忙穿上朝服准备进宫时,正撞见玲珑跑过来找他。
顿时也顾不上皇宫里等他的夏泽麟了,陆盛命管家端上一杯茶,急道:“可是夫人出事了?”“小姐……夫人她上午去西郊的山上找谢渺了,到现在还没回来,”玲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,“崔志公子已经带侍卫过去了。
”她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的等崔挟月回来,眼瞅着天要黑下来,还不见身影,也不管到没到时辰,直接跑去找了崔志。
而侯府这边,她还不知陆盛已经回来,只想着多些人找更能安心些。
“谢渺?”陆盛心中有股不好的猜测,他匆忙起身,边走边问道,“告诉公公,多等一时半刻,皇帝怪罪我会担下来。
”“府中侍卫分批秘密去往西郊,崔志同样,务必不要走漏消息。
”管家忙不迭走了。
玲珑不敢隐瞒:“谢渺是谢大夫的师姐,偏向……巫蛊。
”陆盛半张脸被黑暗笼罩,看不清神色,唯见一双黑眸,深遂如渊。
玲珑没见过他如此神态,不由瑟缩一下。
陆盛听闻“巫蛊”却是一愣。
西郊多荒山,这是做给外人看的,荒山野岭中藏着景朝最大的寺庙——护国寺,专供皇帝,特别是夏泽麟祭祀天地。
他知道此事,全因战后夏泽麟身边没多少可用之人,又鬼迷心窍般一心要建寺,只能任命陆盛与其心腹贺栖全权负责。
先帝时期,借着先太子被废由头,牵扯出不少精通巫蛊、身后有世家保护的势力。
几年下来,单说京城绝无一人会邪门歪道。
而夏泽麟登基后,前三年陆盛了解并不太深,只在平乱后,国内稍稍太平,夏泽麟便疯狂的求仙问道,几近疯魔。
陆盛当时还没在京城的混水中磨灭掉年轻气盛,仗着平乱的功绩,因为这个顶撞过多次,但皆无果。
按理说,皇帝初登基三年,不是手中无人可用就是遭人掣肘,理应延续既往作风,稳住人心。
可他偏偏剑走偏锋,大刀阔斧的改革收权,触碰到功臣、外戚、宗族三方核心利益,若不是陆盛异军突起帮他守住江山,还不知现在投了几次胎了。
陆盛心中清楚,却从不对外夸耀,哪怕建寺时再生气,他也没用这些威胁过夏泽麟。
一是没必要,二是这种话说出口,两方都会在心中埋下种子,不知哪天飞鸟尽良弓藏,若是某一方反应激烈,很可能百姓辛苦维持几年的安稳生活又将毁于一旦。
身下宝马似是感受到主人不安的情绪,原地踏了几步,打了个响亮的喷鼻。
陆盛眉峰压的极低,沉重的朝服几乎压他压的喘不过气来。
她怎么会去那!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……幸而夏泽麟还没昏聩到理智全无的地步,还知道在护国寺周围按兵警戒,凭崔挟月的机灵劲儿,看见应该会躲远些。
而毫不知情的崔挟月正带着裴回夜勇闯古墓。
钻进去后,崔挟月这才发觉,这只是最偏的一间陪葬的墓室,而传到孔洞外的亮光则是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。
夜明珠藏在里层,亮光通过层层叠叠金银玉石折射到外界,这才被两人发现。
崔挟月捏着一颗夜明珠,十分没有诚意的赔礼道歉一番,才递给身后的裴回夜,“走,看看外面能不能出去。
”里面情况比她预想的好了不少,起码没有迎面撞上不知底细的人。
况且,如果真是墓室,里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……吧。
崔挟月对自己乌鸦嘴能力甘拜下风,只能降低期待。
崔挟月走在前面,两人中间系着衣裙,原因并无其他,只是崔挟月对误闯别人墓室十分的不自在,阴风又一阵阵刮过,鸡皮疙瘩搓都搓不掉。
她又不想在裴回夜面前露怯,只把怕走丢当作借口,又拉手又系衣带,磨蹭好半天才敢走出陪葬室。
出了房间,瞬间两人手上的夜明珠便不够看了,墓主人财大气粗,在甬道两旁,每隔五米便放一拳头大的夜明珠,照的地下墓穴恍若白日。
两侧墙壁被潮气洇shi,爬满苔藓,暗绿之中朱砂绘满各种怪异符号。
崔挟月望向深处,壁画逐渐清晰,她拉着裴回夜快走几步,近乎迫切的想看清到底画了什么。
行至中段,青苔逐渐褪去,慢慢展露出全貌。
一人身处中央,凌空而立,衣袂如云浪翻滚,几欲乘风而去。
崔挟月瞳孔急剧收缩——精细至此的壁画,画中人五官却是一片空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