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这么死?
周聿珩挑眉,又按了一下,按理说不应该,门铃声音并不小,隔着门板他都听见了,她这都不醒?
周聿珩几分疑惑几分担心地给温苒打电话,嘟嘟几声后她挂断了。
周聿珩:?
挂断?
意思就是说温苒是醒的,但不想接他电话,不对,她醒了怎么会不开门!
一股冷意从后背升起。
十分钟后,酒店经理尴尬不失礼貌地站在打开的房间门口:“周总,我说了客人已经退房了,前台有退房记录,您看吧。”
房间有没有住人一目了然,周聿珩脸黑得五彩斑斓,为了查这个房间,他大动干戈地吵醒几百公里之外的萧昭,萧昭跟这家酒店品牌的股东认识,萧昭又大动干戈地吵醒朋友,大清早的,都没睡好,结果房间门一开——
人去楼空,空空荡荡。
周聿珩沉着脸下楼,又吵醒另一个倒霉蛋:“阿诚,查温苒去哪了。十分钟我要结果。”
霍家。
灯亮了一夜。
管家一边抹泪一边操办霍老爷子的身后事。
前院,霍赫言目光空洞地望着假山倾流而下的湖水,一言不发。
温苒坐在他旁边,同样望着流水,安静听纷忙的脚步声,也听湖水静流的声音。
“父亲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。”霍赫言突然开口。
温苒脚下是一片铺满碎石的地,她脚尖拨动下小石子,没回应。
“我父亲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终于承认自己错了。”霍赫言苦笑,“他对不起江家,更对不起你。”
温苒停止拨动小石子,说:“我来不是因为他。”
霍赫言转头,晨曦落下,他眼底的红血丝又红又金,就那样静静看着她:“……都想起来了?”
“算因祸得福吧。”温苒扯唇,“江曦瑶给我打的那些针可能刺激了大脑,昏迷的那几天里,我做了个很长的梦。”
霍赫言摘下眼镜,眼尾溢出泪他迅速抹掉,尽量用轻快的语气道:“吱吱,那你应该叫我‘赫言哥哥’。”
想起来了,但时间过去太久,长大后再用小时候的称呼难免别扭,毕竟中间有一段长达十几年的空白。
“那是以前的事了,现在是现在。”温苒顿了顿说,“我也不会待太久,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,我可以当半个小时聆听者。”
算是回馈吧,小时候她总是罗里吧嗦跟霍赫言说一堆,霍赫言从来不烦她,小到聊地上的蚂蚁都会认真听,还揉她的头发说她有想象力,会给蚂蚁编那么故事,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情绪价值拉满。
霍赫言轻轻弯唇,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。
“父亲走之前跟我说了很多,我好像到昨晚才第一次认识他。”
“他说我并不差劲,是他太过苛刻,在我成长的路上,他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。他于大哥而言肯定是好父亲,但于我而言不是。”
“他跟我道歉了……吱吱,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他的道歉,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……”
温苒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,但她知道霍赫言想得到父亲的认可,那是他的执念。
小时候是,长大了更是。
温苒轻轻叹一口气,打开包拿出纸巾,展开递过去。
纸巾是无香型,温苒却突然闻到一股冷松香味。
氤氲在空气中,幽淡却无法忽视。
温苒转头,看见周聿珩站在他们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