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一切,本与他宋家息息相关,甚至可能以联姻的方式,将宋家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!
可现在…这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,空余悔恨!
宋礼声音虽不大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宋青青的心上。
她看着地上那支被剪断的寒梅,眼前一阵恍惚,仿佛看到了一种自己可能拥有的、却被她亲手斩断的另一种人生。
她缓缓闭上眼,内心如同针扎。
皇宫。
御书房。
武曌正批阅着奏折,朱笔御批,神色平静。
这时,小鸢悄步而入,垂首侍立一旁,并未立刻出声。
武曌缓缓放下朱笔,揉了揉眉心,开口问道:“外面那般喧哗,所为何事?可是高阳那边有结果了?”
“高阳如何应对的?是拿出了什么奇巧证据,还是寻了那黄家女子翻供?”
武曌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和些许好奇。
以她对高阳的了解,那家伙即便是黑的,也能给说出白的,法外狂徒之名岂是虚传?
此事虽证据确凿,但高阳岂有不辩之理?
小鸢抬起头,脸色却极为古怪,甚至带着一丝残留的惊骇,她深吸一口气,才小心翼翼地道:“回陛下,高大人他……他并未辩解证据,也未曾寻那苦主。”
“嗯?”
武曌凤眸微挑,露出一丝意外,“那他做了什么?总不能是当众把程文远和苏文令打了吧?”
说到这,武曌有些担忧。
这事,以她对高阳的了解,高阳似乎……还真干的出来。
程文远乃理学泰斗,门生故旧遍布朝野,苏文令亦是清流领袖,这两人若在万众瞩目之下被高阳动了手……
“若真打了,那事情就麻烦了啊!”
武曌眉头紧蹙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陛下,那倒也没有……”
小鸢组织着语言,感觉喉咙有些发干,“高大人没有打人,他只是当众承认了那‘知行合一’之言,确是他所说。”
武曌闻言,点了点头:“倒是坦荡,然后呢?既敢承认,那他必有其后文。”
说到这,小鸢的声音带上了颤音:“然后……高大人便说,既然诸位认为他所言是辱圣邪说,那便不必调查攀扯,半月之后,他将于定国公府门前设下论道之台,邀战天下所有学派,所有大儒名士,公开辩论何为真正的圣人之道!”
“一切费用,由他承担!”
啪嗒!
武曌手中那支价值不菲的紫玉狼毫笔,掉落在了明黄色的奏折上,留下了一大团突兀的墨迹。
她绝美的脸上,那抹淡然从容瞬间冻结,化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,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他疯了?!”
邀战天下学派?公开论道?
这岂是儿戏!
这简直是亘古未有的狂悖之举!
那些皓首穷经、钻研了一辈子学问的各派大儒,个个都是人精,言辞机锋犀利无比,且极其固执己见!
他们或许不涉朝堂争斗,但在学问一道上,可谓是锱铢必较,寸土不让!
就连她这位女帝,面对那些动不动就引经据典、以死劝谏的老儒,有时都觉得头疼不已,难以说服。
高阳他才多大?
即便他天纵奇才,于格物、经济、军事上有惊世之能,但这圣贤之道,浩如烟海,博大精深,需要的是经年累月的积累和感悟!
他竟敢以一人之力,独挑天下积攒了五百年的学术权威?
“他……他真是……”
武曌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高阳这番举动,这已不是狂妄,简直是疯狂!
这一刻,她宁愿听到的是高阳气急之下把苏文令和程文远给揍了。
殴打朝廷命官和士林领袖固然麻烦,但总比现在这样,直接掀起一场可能席卷整个天下文坛的思想风暴要好收拾得多!
这两者的严重程度,简直不是一个量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