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巧儿使劲想要挣脱他的手,领子上的珍珠坠子就跟着晃荡,“到底成没成你倒是给句准话啊!”
林远山不由分说拽着她往正屋走,那力道大得让赵巧儿险些绊倒。
一进门,他就回身盯着赵巧儿的眼睛。
“我问你,”他双手钳住赵巧儿有些单薄的肩膀,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,“你可曾给锦绣坊的魏大公子下过毒?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赵巧儿瞳孔猛地收缩,随即挣开他的钳制:“你疯魔了不成?好端端的扯这些浑话!”
她扯着帕子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,“我连魏大公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平白无故害他作甚?”
“巧儿啊巧儿。”
林远山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,一手深深插入发间,一手猛地拍在红木案几上。
“你惹谁不好偏去惹魏家?如今人家开锦绣坊就是要置我们于死地!”
红木案几被林远山拍得震天响,“你知道吗?今日我去找唐掌柜,他说欢迎所有布行到锦绣坊进货,唯独林记布行不行。”
“凭什么呀?”赵巧儿柳眉倒竖,满脸不悦。
“凭什么?”林远山猛然站起来,凝视着她:“唐掌柜说……就因为你曾经毒害过他家主子!”
“我说我没有。”
赵巧儿拔高了音量吼道,说得理直气壮。
“你确定?你再好好想想。”林远山逼近她。
好好想想?
她脑子里突然真的想到一件事。这件事随着韩蕾离开京城,她似乎都已经慢慢淡忘了。
赵巧儿的脸随即变得惨白,她倒退两步撞上多宝阁,震得上面的青瓷花瓶叮咚作响。
涂着口脂的嘴唇颤抖着,先前理直气壮的气势荡然无存。
“我……我真的没害过什么魏大公子……”她开始眼神飘忽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发现她面色有异,林远山心里一咯噔,立刻追问。
“只是什么?你快说啊!”
“我只是过年时回娘家,给……”赵巧儿的声音低了下来,细如蚊呐,“给赵樽带回来那个贱人的汤里……”
“赵樽?”
赵樽是他的大舅哥,现在也是苍州王。他带回来的贱女人,那不就是陛下亲自赐婚的苍州王妃韩蕾吗?
原来赵巧儿曾经下毒谋害的人是韩蕾。
那锦绣坊的东家除了魏大公子,还有韩蕾?可韩蕾不是随赵樽去了苍州吗?又怎会和魏大公子在京城开了锦绣坊?
林远山一个头两个大。
现在锦绣坊的东家是谁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赵巧儿真的下过毒,谋害过人。
“蠢妇,真是个无脑的蠢妇。”
林远山只觉得眼前发黑,扶着案几才勉强站稳,怒斥道:“你为何如此心术不正,行事恶毒?害林记布行走到如此困境却无法破解的地步。”
“你可真是奇怪。我给那贱人下毒,跟你生意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呀?”赵巧儿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。
林远山气得要死,“冥顽不灵。你竟敢对王妃下毒。就算逃过死罪,别人也可以有无数种方法整死你啊!”
窗外忽然传来窸窣的响动,原来是两人争执的声音太大,惊动了西厢房的林父和林母。
林父拄着拐杖颤巍巍站在院中,林母搀着他满脸忧色:“山儿,出什么事了?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嚷……”
自幼在秦嫣然的熏陶下,学了一身乱七八糟宅斗技巧的赵巧儿,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她突然转身扑到窗前,语气里已带着哭腔。
“公公,婆婆。你们快给儿媳做主呀!远山也不知道抽什么疯,一回来就骂我是蠢妇。真是不可理喻。”
赵巧儿恶人先告状,对自己的错却只字不提。
林远山突然才发现,赵巧儿真的与平日孝顺公婆,任劳任怨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也许,现在这个才应该是真正的赵巧儿吧!
林远山气得浑身发抖,心里生出了一阵厌恶。
他指着妻子对双亲道:“爹、娘,你们可知这毒妇做了什么?她竟敢对苍州王妃下毒!如今王妃与魏家合开的锦绣坊放出话来,说我们人品有问题。除非我休妻,否则永不与林记做生意!”
“什么?!”
林父一听,这还了得?
他手中的拐杖当啷落地,布满皱纹的脸瞬间血色尽褪。
老人家扶着门框摇摇欲坠,声音嘶哑得不成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