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是如此。唉,被抓住就惨了哦……依着那位的性格,还不知怎么折辱她们。”
少年听得浑身一冷。
不是因为听到宴安的死讯,而是担心身边两个人会突然暴露身份……
结果——
妇人仅是端茶动作一顿。
只是低头贴近陶碗的时候,有清泪无声低落在碗中,入口的滋味苦涩无比。
女童则是懵懂,没听懂隔壁说了啥。
“阿兄,怎么了?”
女童不解地看他,等着投喂。
少年回过神,低声道:“没什么。”
他坐立难安地熬着,待吃得差不多了,三人这才起身,又补充了点儿路上充饥的干粮。在妇人指示下,他将原先的马车跟村中老农换了破旧的木板驴车,搭了个极其简陋的棚子用以遮风挡雨。尽管颠簸,但靠着这些伪装,一路躲过不少搜查。
暂时还算安稳。
待远离茶肆,少年才听到身后传来妇人隐忍克制的哭泣声,悲戚似痛失爱侣的孤雁。良久,待声音渐低,少年才问:“夫人,接下来咱们去哪里?宴先生的事情传到这里,想来追杀我们的也在路上了,咱们三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,要是被抓到,可就一个活口都留不下来了……”
说着,他听到了要命的马蹄声。
不能吧——
说什么来什么?
少年的心一下顶到嗓子眼儿。
各方欲动(中)
千万别是追杀的人!
少年在心中疯狂呐喊,向上天祝祷。
“宴兴宁先生在天有灵可一定要好好保佑你的妻女啊……”顺手也保佑一下他。
少年口中嘀嘀咕咕,抬手将斗笠往下压了压。明明已经急出一身冷汗,仍不敢鞭打驴子让它跑快点。短短几息的功夫,却漫长得仿佛过了小半辈子,终于——
一队人马飞驰而过。
看都不看他们这辆小破驴车一眼。
少年顶着嗓子眼儿的心砰得一下落地,呼出浊气:“他大爷,吓死老子了。”
万幸,虚惊一场。
不止他担心,妇人也悬着,小心掀开布帘瞥了一眼那队人马的装扮。仅一眼便断定他们的来历,一边安抚萌生困意的女儿,一边道:“这是前线八百里加急军令。”
少年这才想起领头的背后插着一面纹着“急”字旗帜,问:“前线出事了?”
又嘀咕:“还是这个节骨眼……”
莫不是跟宴先生之死有啥关系吧?
妇人:“这是必然的。”
她虽是内宅妇人,但少时接受的教育与寻常文士一致,时常与丈夫宴安讨论至深夜。关于彘王二王与郑乔三人掀起的王室内斗,夫妻二人一致觉得郑乔胜算更大。
无他,郑乔更狠。
他的手段没有下限。
论心计,二王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“兴宁身逝,郑乔表面上只是失去一个不被信任的师兄,但你知道兴宁有多少同僚、同窗、同年吗?家翁是当世名士,门生近千,兴宁少时扬名,交友广泛……”
其中不乏出仕各地豪强或自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