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长你也保重!”完颜宗弼也是此语。
两人互相点了点头,完颜宗弼翻身上马去,马鞭一扬,头也不回。
苏武还站在原地,看着东边的朝阳,与朝阳下的完颜宗弼,稍稍他手去挥了挥。
完颜宗弼还是回头了,看到了这一幕,并未多看,看完这一眼,兄弟之情,好似也就到此断绝。
党项人车架多,马也多,慢慢装,这回不急了,战利品,都要带走。
再往南,去迎夏州萧合达。
有一点是苏武万万没想到的,这回苏武是真拖沓了,萧合达,跑了!不来了!
乃至夏州也不回了,径直转向,往兴庆府就去。
两日之后,苏武听得游骑来报,有些哭笑不得!
也不知这般临阵脱逃,萧合达回到兴庆府,会不会获罪?
战败之罪倒也不在他,他跑了当是无罪的,但他弃了夏州城池,这……
许也不会真获罪,而今夏州,哪里还有守下去的必要?这不是重点,西夏皇后才是重点,西夏皇后,乃是大辽之成安公主,有她在,萧合达自不会真有罪责。
回王亭镇,再去夏州城,空城还是要的,字面意义上的空城,就是一座没人的城池,因为这党项边境城池,本就没有多少居民,其中还多是士卒家属,军队弃城了,自也会通知自己的家属,这些家属岂能不知道逃?乃至还有一些居民,也就知道走了。
一座不大的城池,只剩下十几户人家,越穷的,越没有走的能力。
夏州就在无定河主干上,无定河往上游去,也就是往西去,便是宥州。
此时此刻,种师中与姚平仲领大军已然打破了小小洪州,就在围困嘉宁军司之治所中心宥州城。
苏武当归了。
苏武在归,兴庆府内,正在震动。
文武在朝,国主在怒:“不可能,万万不可能,良辅万万不可能如此败得全军覆没!”
文武之人,皆是低头……谁又能信呢?但那零星一些逃回来的骑兵士卒无不在证明此事。
连那萧合达来的信使,也在说此事,若非他走得快,夏州军当也全军覆没,说得那是临阵决断之快,岌岌可危之幸……
众人也知,萧合达也不是怯懦之辈。
李察哥满脸是愤怒,他也来问:“为何啊?”
为何?
殿下就有那败走骑兵之军将,自是慢慢来说……
许多细节不知,但大致说来不难,就是宋人诈退,军将激愤之下,狂追而去,致使众军脱节,宋军忽然掉头来打,先打米擒,再打往利,如此快速突袭本阵,还有女真也来,前后夹击,一战大败……
只待慢慢听完,李察哥闭着眼,身形往后去仰,一口气深深在吸,吸完这口气,李察哥面色上的愤怒去了不少,就问一语:“使金的使节即刻出发!不可有任何拖沓!”
使金之事,要快了,要最快,马上去,最好马上就到。
自是有人飞奔出大殿去,去安排此事。
国主李乾顺,也是深深叹口气来: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有这一败,倒也是惊醒诸位,再战,一定要胜!”
众人各自点头来遵命,便也是都知道,还当要打,眼前还有静塞军司与嘉宁军司两路大敌。
李察哥便也来说:“小败无妨,我骑兵还有两万不止,步卒还有四五万,还可征召青壮,二三十万之军,几日就有,灵州城池与旷野,就是宋人埋葬之地!”
两人话语来去,怒气先放一边,振作人心、振奋士气才是紧要。
国主来言:“诸多城池,乃至河南与阴山诸部,当要开始抽掉青壮丁口,速速去办!散朝!”
诸多官员慢慢退去,便也是要急着去办差干活,抽调青壮,这件事自从陛下十六岁亲政之后,再也没有做过了,此番,又要做,倒也不知诸般城池与部落里会是什么反应……
不论什么反应,都要这么做了,国破家亡之时,岂能不这么干?
却是那些军械甲胄,怕是配发不了多少,党项之国,还是太过贫瘠,上两代人打了太多仗,那上一个梁皇后如战争狂人一般不断穷兵黩武,不知透支了多少国力,那时节,家家户户连生产生活的铁器都缺,一应送上战场去……
而今才稍稍有了喘息,才算把日子过正常了,又要如此,又上哪里去弄那二三十万人的军械来?
铁器是何等贵重?宋人是何等吝啬,这些年连走私都走不得多少来……
西夏不是不能炼铁,只是生产力摆在这里,又能怎么办?
但不论多难,生死存亡之际,哪里管得那么多去……
整个国家,都要运转起来了,拼命的时候到了。
大会开完,兄弟俩,自也还要开小会。
李乾顺此时,才露出那般丧气的表情:“唉……良辅啊良辅,你自是一死百了,何以如此害得家国陷入这般艰难境地!”
李察哥安慰之语就到:“陛下放心,臣一定击退宋人!”
“我知道!”李乾顺认真点头,却又来说:“也要想后事,要先行派人秘密往贺兰山里去准备一下了。”
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妙策,一旦当真不敌,可先跑到贺兰山里去躲躲,昔日李元昊被辽人所败,就是如此,只待与契丹谈妥了,自再回来。
李乾顺此语,自也是两兄弟关着门来说的话,不是什么气馁之语,谋划上,总是要前后都谋。
若实在不行,宋人自要的也是脸面,宋辽向来都是如此,许只要跪地降服,接受封官,党项人还有不少,宋人也不可能往草原去行政,不免也能换个宋廷羁縻之策,自也还有东山再起之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