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姐姐,可远……”李迒有些意外。
“不远,三百里而已。”李清照答着。
“嗯,也不近,姐姐刚从东京回,舟车劳顿,怕姐姐身体吃不消。”李迒是疼人的。
“无妨……我也想去看看那将台之下,旌旗招展漫山遍野,战阵如林严整肃杀,千军万马动地而来……”
“行!那我自去安排就是……”李迒点头。
那边,苏武坐在马上摇头晃脑,把那书信来拆。
书信之中,也有话语,先说:学士两曲咏梅,实非流俗,私和一曲,路途无趣,学士品鉴。
再看:雪里已知春信至,寒梅点缀琼枝腻。香脸半开娇旖旎,当庭际,玉人浴出新妆洗。
造化可能偏有意,故教明月玲珑地。共赏金尊沉绿蚁,莫辞醉,此花不与群花比。
词牌是《渔家傲》,苏武看得认真,上下看了几番,就那一句“此花不与群花比”,岂不就把苏武那两曲梅,和得极好?
一任群芳妒也好,她在丛中笑也罢。
这玩意,真是李清照玩的……
只是李清照婉约的手笔,依旧不减,苏武看来,稍显娇气。
却是再看,苏武心中莫名一愣,比喻得极好,把寒冬腊月之梅,比作玉人浴出新妆洗。
就是这比喻吧……许是多想,许是苏武下乘,多少显得有些香艳。
男人这种动物,着实不好,有劣根性。
苏武不多想,把信纸塞进信封了,放在怀中。
马背之上,苏武也想,绞尽脑汁去想,能不能再和一曲回去,反正路上无趣……
想来想去,苏武也就老实了……
老实之后,苏武马腹一夹:“加快脚步,三日到家!”
身后军汉也是奋蹄,马速一起,迎风在脸,还有大呼小叫。
颠着颠着,苏武脑袋一转,和不了,那就装一逼。
只待马力一竭,换马来骑,苏武就在马背之上,拿出军中常用的炭笔。
潦草一行字去:万骑平贼,过京口有怀。
再写:何处望神州?满眼风光北固楼。千古兴亡多少事?悠悠。不尽长江滚滚流。
年少万兜鍪,坐断东南战未休。天下英雄谁敌手?曹刘。生子当如孙仲谋。
写罢,只管是派快马就回,本也没出齐州城多远。
李清照不过刚刚回到家中不久,军汉送信就来。
李迒还在一旁纳闷:“怎就回信了?有什么话语,刚才当面说不就行了?还费人马力。”
只看李清照一个眼神横来,李迒立马偃旗息鼓,却也凑头来:“写什么呢?”
李清照自也拆开来看,看完就黑脸,心中思索无数,和那诗词,便是你一首来我一曲,围绕一个中心,互相来去,此文人之乐也。
苏武这是个什么?
便是又想,这词,不免也是“句读不葺之诗,曲中缚不住者”,当真是大苏学士之风采。
又是少年万兜鍪,又是战未休,又是千古兴亡,又是英雄谁敌手。
莫不是那苏武在说她李清照女儿气?
却听李迒一语来:“此曲《南乡子》,当真好风采,正也是千军万马,意气风发!苏学士名副其实之大才也!男儿当如是,大丈夫!”
李姐眼又一横,李迒连忙改口:“但……但只能吟诵,不能来唱!非雅乐所缚,只看这苏学士手笔,文才也不多,一般般……”
却看李姐又横来一言,李迒还来改口:“呃……这个,却又大开大合,不免有大苏学士昔日之风,若是大苏学士还在人世,定当引为知己。”
还看李姐横来一言:“你能不能莫要聒噪?”
“姐,夸也不行,贬也不行,你就说,我如何是好?”李迒着实憋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