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乱事,功过是非,对对错错……
……
眼前攻城的这一幕看来,与昨日实在是区别太大。
谭稹终也叹息一语:“攻城,何其难也!”
“所以,兵法有云,攻城为下……”其实眼前场面,苏武看得也心中有感,人命去填,既不热血,也不激动,看在眼中,只有一个感受,那就是悲壮。
不免也还想,历史之中,王禀困守太原孤城八个月,又是何等悲壮?
苏武其实知道,自己从来不是那般冷血之人,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些矫情,不免也矫情去想,战争,着实是人类社会里最大的悲剧。
邓元觉,凭借四五千心腹死命在守,王荀,两三千铁甲,两万多布衣,前赴后继在上。
石宝,却不在正面,而在南北两侧,攻守之战,自也激烈。
眼前之死伤,惨烈非常,苏武不悲伤,但怜悯,甚至有想过是不是要鸣金,是不是想一想其他办法。
比如攻心之法,或者也不去追求速胜,多围困一些日子,看看能不能瓦解一下城内守军之士气……
抬头再看去,看那些布衣之婺州兵,即便身中箭矢,也奋勇在爬。
苏武也忽然明白,为何王禀王荀,能在太原孤城面对数万最鼎盛之女真,还能坚守八个月,这一彪婺州兵马,着实悍勇强横!
许也是苏武改变了一些什么,就说历史上,王禀就是
一场乱事,功过是非,对对错错……
有人,已然就在城楼之外痛哭流涕,更也在跪地磕头,在那人生最苦难之时,邓元觉显然真就是那佛陀降世,拯救大苦大难。
也有人,依旧在用命阻挡官军上城的步伐。
苏武看着熊熊烈火在燃,却也不知是邓元觉入定自焚,但他却知道,今日婺州兵如此死伤,今日城头之贼如此奋死……
这一切的悲剧,只有一个来源,不是那已经死在苏武手上的朱勔,而是端坐在东京垂拱大殿上的赵佶。
甚至,赵佶定也不知道自己做下了多大的罪恶,他定是还自我感觉良好。
这才是为君者,最大的悲哀。
人,终于慢慢死够了,厮杀还在继续,城门也终于被婺州兵从里面打开了。
刘光世从城门洞里冲了进去,城内不知还有多少贼寇,只管厮杀。
苏武早已站在将台之边……
此时谭稹也走了过来,阴阳一语:“恭喜你啊,又得一功勋在手!”
苏武摇着头,无语来答。
“怎么?又立大功,怎还不高兴了?”谭稹更来阴阳怪气。
苏武叹气:“谭相公,你不知我心中所念。”
“还有什么念?南下剿贼平叛,到今日,已晋全功,诸般功劳,皆在你苏武一人身上,我连个衬托红花的绿叶都算不上……你还不喜?”
谭稹言语真是讥讽。
苏武看了看谭稹,他知道,自己与这个时代许多人有一个大不同,谭稹似乎真不在乎人命,哪怕他自己年幼之时也是一个苦命之人。
苏武只有一语来:“我,其实是个矫情之辈。”
“我看你着实矫情!”谭稹真心骂人。
苏武笑了笑,真点头,也问:“你说咱好好的大宋,何以自家百姓,如此自相残杀?”
谭稹一语答来:“此事何必矫情?乱贼,便是作乱的那一刻,就非宋人也!只怪那方腊妄想天数,蛊惑人心,野心驱使,才有如此之乱!”
“谭相公说得对!”苏武不矫情了,没必要了,只管把这大宋朝掀翻就是!
苏武下了将台,上马:“入城!”
打马就走,左右亲卫,跟随而去。
也有那辛兴宗来问谭稹:“相公,咱们入城吗?”
谭稹气不打一处来:“入什么城?那苏武还能分给你钱粮?还是说你能从他手上抢夺得来?”
辛兴宗不语,将台之下,更还有许多京畿之军将,一个个更是连忙低头转头,回避谭稹视线。
苏武入城,城内依旧还是厮杀大作,婺州兵早已进来了,杀起人来,一点都不手软,乃至跪地投降之人,也只管打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