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是苏武身旁的方腊在答:“将军,我是方腊,我是,将军,只管把头前与我一起的那些官员军将都提到此处来,只管把那……方杰,方杰的尸首也带过来就是……”
苏武瞟了一眼急切不已的方腊,却问一语:“为何非要如此?本是体体面面之事,你为何非要如此?”
方腊带着哭腔立马来言:“将军,我之罪也,我之罪也!”
苏武点着头:“与那杜微说,与城内所有人说,开城投降,留得一命!”
“嗯?”方腊又犹豫了。
范云好似没有苏武这么多的耐心,此时气出一语来:“将军,只管斩杀了这厮就是,我与兄弟们爬墙先登去!”
苏武又抬头看了看杜微,再看了看方腊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柄保养得极好的腰刀。
范云已然再押方腊跪下!
却听方腊忽然急着又喊:“杜微,兄弟们,开城投降吧,苏将军有命,饶诸位一条活路!”
“大声点,再喊!”苏武轻声一语来。
方腊立马再喊:“开城吧,降了吧!兄弟们各自回家去过日子……”
“你倒是比我会骗……喊,一直喊!”苏武微微有笑,他可没答应谁能安然回家去过日子,没有的事。
“降了吧!永乐之国,亡了,没有了!圣公方腊,也降了!”方腊撕心裂肺去喊。
苏武正在收腰刀,此时的方腊,才是好方腊,啥都会说了,也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苏武还来一语杀人诛心:“你,若是寻个死,倒也罢了……”
说着,苏武转身去,捡起被他扔了的马鞭,提在手上,再翻身去上马,坐在马上,稍稍喘气,一番鞭打其实也耗费力气,心中还有气,此时倒也顺了不少。
方腊依旧在喊:“我以圣公之名,命尔等开城投降,此乃天命之意!”
城头上早已骚动起来,不知多少茫然无措,多少面色煞白,多少躁动不安。
杜微身旁,也有人焦急来问:“杜将军,如何是好啊?”
杜微也不知道如何是好,他依旧环顾左右,投降……似心有不甘。
不降,左右看去,已然人心士气,早已大变。
一时纠结无措的杜微,也有话语喊来:“圣公啊圣公……你何以至此啊!”
这是一句唏嘘。便也是再说此人不是圣公,那也没有意义了,见过圣公的人,乃至昔日在圣公身边走动过的人,城头上不知多少……
堂堂圣公,何以至此?
方腊泪水在脸,也去答话:“城破至此啊,我又如何想得到会到此般地步?”
杜微又说:“圣公,当真要降吗?”
方腊点头,无奈一语:“降了吧……”
杜微也在落泪,说:“圣公,你若不来,我等还能打,还能守城啊!”
“徒增死伤罢了……”方腊脚步竟是往前在走。
范云便也押在他身后跟着。
苏武还抬手示意了一下,便是再去几人。
杜微泣血在语:“圣公,咱们就这么罢了吗?”
“罢了罢了吧……”方腊脚步靠近去,声音渐小。
杜微又左右去问:“兄弟们,咱们就这么罢了吗?”
左右之人,虽然一个个目光来看,却是没有一人答话,打下去?还是罢了吧?杜微不定,这叫谁人来定?
城头之上,一片寂静,只有烧开的油脂在汩汩而响,还有那金汁的腥臭四处弥漫。
那圣公之尊,神佛之护佑,百战百胜,天命所归,改天换地,转头来,都成了一场梦去。
那些信徒信众,天就塌在眼前,只感觉本还有浑身的力气,忽然被抽空了一般,脑袋里,更是一片嗡嗡……
方腊依旧在喊:“让兄弟们都回家去吧……”
杜微左也在看,右也在看,也往下来看……
“降了吧!”方腊的声音。
“降了吧……”杜微口中的呢喃。
左右之人,似听得清,似也听不清,呆呆愣愣在当场。
却看苏武一语:“来人,往后传令去,击鼓进军,攻城!”
方腊立马擦一下脸上的泪水,更来呼喊:“杜微,快降了吧!”
方腊显然知道,真攻城了,那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。
无用之人,还能有什么活路可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