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用点头:“卑职正是此谋!打下建德,直扑清溪,那方腊末日到也!”
“太快……”苏武如此一语。
“嗯?”吴用愣了愣。
太快了也不好?
“桐庐还是要打……”苏武自有苏武的谋划。
吴用一时当真没想明白,为何太快也不好?太快哪里不好?
兵贵神速,战争不就是要快吗?
一旁许贯忠来答:“桐庐是睦州大城,桐庐城里有钱粮。将军之意,便是怕一旦我等打破建德与清溪,拿住了方腊,富阳也好,新城与桐庐也罢,万一贼人皆作鸟兽散去,到时候,这些城池里的钱粮,皆入谭稹之手。”
吴用陡然明白过来,皱眉再去想,然后又道:“将军可作两手准备……”
苏武点头:“说来听听……”
“将军有快骑,还有大船,可先打建德城,只管放一支游骑盯着桐庐,一旦贼军真作鸟兽散,骑军也快,大船顺流而下也快,直扑桐庐,定比那谭稹在官道上去得快。”
吴用脑瓜子也是灵光,只要控制住了水道,便是先打上游,再打下游,时间空间,都好调度。
苏武又看了看舆图,果真转了笑脸,环看军师四人,也看了看众多军将,他其实心中很高兴。
军中就该是这个氛围,各抒己见,各有见地,从容而议……而不是他苏武一人来决。
一个人,再如何高明,总归不能面面俱到,乃至商议,就是思考与决策的最佳过程。
苏武知道一个词,军事民主,这很重要。
眼前这氛围,极好,苏武还得再鼓励一下,只去看吴用那还在忐忑的表情,苏武便是一语:“吴押司今日所谋,着实不错,即日起,升任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衙门都虞侯!”
吴用一时呆愣,随即大喜,苏武此语,着实让他意外非常,他深懂人心之道,却是万万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一遭。
这是什么意思?
这是苏将军真正的信任?
这是苏将军把他吴用当做自己人了?
吴用激动而起,躬身而下,拱手往前,话语都有几分颤抖:“拜谢将军之恩。”
“好了,就依此计,先打建德,事不宜迟,诸位回营,今夜就收拾东西,明日大早,上船就走,莫要拖沓。京东之兵与王渊将军所部先走,刘总管,六日之后,再来运你麾下……”
一次运不走这么多,得分两批。
刘延庆只管笑着点头:“甚好。”
各将自是回去忙碌,有先忙的,有后忙的。船队也是连夜在忙,得调头,把船都驶到等候位置去下锚,排队往简易的码头去装人与物。
无卵直娘贼!
“诶……言重了言重了,枢相岂能是这般人?相公若是有暇,这边请,末将中军,倒是有一些江南好茶,相公不若吃上一杯?也容末将细细与相公道来此番孤军深入之事……”
刘延庆,其实也不容易。
却是那谭稹闻言,大袖一挥:“谁要吃你的茶,你以为我不知?你与那苏武,一丘之貉!”
这回,刘延庆是真有些尴尬了,脸上都写着尴尬,便还是挤着笑来说:“都是为朝廷效力,为天子分忧,怎的这般说呢……”
“哼!”谭稹,拂袖而去,便是两个军汉推着他翻身上马,打马就走。
刘延庆那笑脸还保持了许久,保持到那谭稹马匹当真远走,立马就收,也是皱眉。
一旁还有儿子刘光世,忿忿来言:“这般人,这般人呐……”
忿忿是忿忿了,终究忿忿之后,不敢妄议天子,这般人,岂也能得天子看重?
刘延庆摆着手:“儿啊,事难做,屎难吃……”
刘光世也明白,只管也看了看那正在提锚要起航的大船,说道:“父亲,我倒是羡慕我这兄长苏武,当真脊背硬直,刚正不阿,难怪他上阵如此善战,却是也担忧……唉……为苏将军之未来担忧……”
“人的性子啊,天生就定,能如何是好?”刘延庆也认同儿子的话语,便是真去想想,将来,往后,苏武的前路,可当真不好走。
“父亲,这个谭稹,来日不会当真要掌管枢密院吧?”刘光世这么问,便是满心担忧,苏武前路不好走,若是谭稹当真执掌枢密院,这老刘家的前路,怕也不好走……
不是已经被谭稹打成了“一丘之貉”吗?
“唉……”刘延庆唏嘘一声,幽幽再道:“这枢密院,还有得争夺……”